（“人民英雄”麥賢得與夫人、“感動中國”人物李玉枝。）

牛年前夕，我叩開了“鋼鐵戰士”麥賢得在汕頭的家門。

開門的是麥賢得夫人、“感動中國”人物李玉枝大姐。接著，麥賢得熱情地將我迎進客廳。這位身材高大、曾任海軍基地某部副司令員的大校軍官，盡管已是75歲高齡、又多年為傷痛所折磨，但依然腰桿挺直，軍人氣質絲毫不減。

這是我第三次見到麥賢得。

（麥賢得及夫人李玉枝與作者合影。趙摻 攝）

1969年，在汕頭人民廣場的萬人大會主席臺上，我見過出院不久，身穿海魂衫的麥賢得，聆聽他在1965年“八六”海戰中的戰斗經歷。

炮火中，海軍611號護衛艇輪機兵麥賢得頭部中彈，仍堅持戰斗3個多小時，憑著驚人的意志和過硬的本領，在幾十條管路中檢查出一個拇指大小、被震松的油閥螺絲，成功排除故障，確保了機器正常運轉和艦艇安全，直到戰斗勝利結束。

毛主席惦念著麥賢得的傷勢，周恩來總理親自擔任搶救指揮小組的組長。

麥賢得被譽為“鋼鐵戰士”，他的英雄事跡走進了中小學生的課本，傳遍了全國。

（掛在麥賢得家客廳上的照片。楊應森 攝）

20多年前，我采訪過麥賢得和夫人李玉枝。

“李大姐，還記得我嗎？二十多年前，我曾到你家老厝（宅）采訪過你們。”我拉著李玉枝老人的手，向她和“老麥”拜早年：“祝二老身體健康！”

“記得，記得。”李玉枝老人笑呵呵地連連點頭。

經過手術治療，麥賢得保住了生命，但腦外傷留下了嚴重的后遺癥。他右手無力，行走不便，只能說幾句簡短的話語。但是，他以超人的毅力，與傷殘搏斗了整整55年。

從重新學習發音、吐字開始，麥賢得練習使用左手，鍛煉走路。在大腦思維還未恢復到正常人的狀態，病房里的麥賢得，卻在深夜聽到了隔壁洗漱間的滴水聲，他摸索著去將水龍頭擰緊，才安然入睡；我的老戰友、原海軍汕頭水警區后勤部長朱桂林告訴我。

麥賢得當年戴著墨鏡，在機艙里一個個螺絲、一個個接口手摸心記，記住了艇上數千顆螺絲、幾百條管道的位置。正是這番基本功，讓他在腦部中彈后還能排除故障。

麥賢得為我們泡沏潮汕功夫茶，李玉枝老人坐在他身旁，從麥賢得簡短的發聲中，替我們講解他想要表達的意思。

　（麥賢得為我們沏上潮汕功夫茶。趙摻 攝）

看著李玉枝老人，我心里肅然起敬。

1972年6月，經部隊和地方領導同志的介紹，海豐縣一位婦聯干部李玉枝來到了麥賢得的身邊，支撐著他高大的身軀，相依相伴走過了幾十年。

簡單的婚禮上，麥賢得斷斷續續地唱了京劇《沙家浜》里的那句“要學那泰山頂上一青松”，李玉枝回唱了一段京劇樣板戲《智取威虎山》中的“共產黨員時刻聽從黨召喚”。

婚后，李玉枝得艱難地理解麥賢得的語言，在他癲癇發作、渾身抽搐、口吐白沫，大小便失禁時，得去請醫生，然后替他換衣褲、洗身子。

將近50年，李玉枝用她羸弱的肩膀和大愛之心，給了英雄正常人的生活。在她的精心照料下，麥賢得從一個有嚴重腦傷后遺癥的殘疾人漸漸康復。

（麥賢得與“老友”相見，互相握手問候。[圖中為張第高同志]林之龍 攝）

2015年，李玉枝作為廣州市第五屆全國道德模范，被評選為2015年度“感動中國”人物。在人民大會堂的領獎臺上，她和麥賢得這對英雄模范夫妻的故事傳遍了大江南北，感動了全國千千萬萬的家庭。

原汕頭市委常委、龍湖區委書記張第高告訴我，有一年強臺風登陸汕頭，電視臺的記者在大堤上搶險現場發現了麥賢得的身影，于是在直播的新聞中大聲告訴汕頭市民：“老英雄麥賢得也到大堤上搶險了！”

人們從電視畫面上看到，麥賢得只穿一件背心，冒雨在海濱長堤上抗災救險。

我告訴麥賢得和李玉枝老人，從小我就唱那首《學習麥賢得》長大：“學習麥賢得，高唱革命歌，毛澤東思想來武裝，當好共產主義接班人，做一個光榮的革命后代。”

麥賢得和李玉枝老人笑了。

　　（向麥賢得和李玉枝夫婦贈送國畫。趙摻 攝）

與麥賢得和李玉枝老人告別時，我們向麥賢得贈送了國畫《牡丹圖》，祝愿老人的生活夕陽與牡丹相映紅。麥賢得向我們回贈了他書寫的書法條幅“鐵心向黨”。

我看著麥賢得和李玉枝老人，心中只有一個感覺：英雄不老！

（麥賢得向我們回贈了他書寫的 “鐵心向黨”書法條幅。林之龍 攝）